2013年1月28日 星期一

過客

我不得不繼續步行離開,因爲時候不早了。也正因爲此時的安定沉重得不得了,讓我久久難以釋懷在新建的行人天橋上

夜裏沒事做,就跟妹和弟到市中心閒逛去。車子停在雙峰塔底的駐車場,再走出戶外接上行人道去,順便一看好久沒有看見的夜中鬧市。只是,今晚多了一陣雨,慢慢地澆灑地上無主的魂,看什麽做什麽事都提不起勁兒來。

經過水族館前的咖啡廳正打烊,夥計忙著打掃清潔,除了一位坐在外頭好像是經理的女士,高貴也高難度地盤坐在木製餐椅上放空,一邊吸允著塑料杯裏的奶油蓋拿鐵。似乎四周散亂的紙袋廢棄物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反而一臉的板直又無神,好像每日厭倦地重復此例行那麽習慣,一坐就坐了幾千年似的。走過咖啡廳前的那一霎,令我囘想起早前回到童稚時期住過的住宅區裏看到的景象。

只是一個爲了吃釀豆腐且沒有安排的回訪,讓我意外的是,過了二十年的蒼蒼歲月此景那影還是那麽的熟悉猶在 —— 那藥材店、街角的咖啡茶室,須要走過一整段商店鋪才可以到達的小型霸市,還有門牌一號的舊居。一張張老去的面孔盡挂在走過的腳步旁,臉上任歲月劃上深邃的皺痕,因爲生活的安置安排而拷上隱形的枷鎖,一邊流露出絲絲的倦意。走過一店一屋后的那一霎,又將我帶回眼前的咖啡廳,還有那安詳得不舒服的景觀。

我不得不繼續步行離開,因爲時候不早了。也正因爲此時的安定沉重得不得了,讓我久久難以釋懷在新建的行人天橋上。

每次嚮往旅人在路上對於過客的醒覺與大慟,心裏往往充滿一股瀟灑的姿態,而不遺下一抹芳香;能夠大膽的一步一步往前飛行,永不囘頭在身後的片片美麗時光與光景。喝拿鐵的經理,年過半百的老街坊,擦身他們而過,不正是成就了我傾慕已久的過客精神嗎?爲何,此時的經歷,會弄得自己心神不寧,無可適從的懸念萬丈浪潮般卷過腦海,撥出一層層微微刺痛的浪花。

對自己而言,過客總有一天會離開。過客,是背負不了歷史的包袱,全然的活在當下的版圖中,一步接一步地走到下一站。很愚妄堅持的,我一直都這麽認爲的。可是另一方面,我手持當地的護照、活在同一個城市裏、走在熟悉的街道中,正如經歷或老街坊們一日渡一日地肩負著永久居留。何緣何故,也曾幾何時的,我迷失在兩者之間,並爲此覺得無助又感傷。倘如當年是他們捧手送走為過客的我,那麽今日的回訪回望又將會和什麽道理意義而一併攏上呢?

至今,我仍忽遠忽近的流連在過客與居留之間,無法為自己定義那有如流浪者般的夢幻與風範。念頭正如泡沫般被徐吹而飄揚,永遠都無法解答此事了。

2013年1月25日 星期五

淋雨

透過窗口引入的四四方方的光源,看進因為觸碰洗髮液而感覺刺刺又模糊的視覺裏

浴室的燈忽明忽暗閃過好幾天,站在當下的自己因為慢熱惰性,怎麼也動不了更換的念頭。

較早前洗澡,起先不以為意的任它再閃一小會兒,來著室內倏然一暗,留住外頭晚霞猶剩的光有限地照明。燈泡燒了。原本複雜四射的感官在電光石火間簡化成淅瀝淅瀝的灑水聲,還有透過窗口引入的四四方方的光源,看進因為觸碰洗髮液而感覺刺刺又模糊的視覺裏。

沒了燈,浴室裏的世界停頓下來,好似地球不再公轉,宇宙間的運作也局限在腳底排水槽裏的回音,還有自隔壁巷口停站公車嘎啦嘎啦的引擎聲響。還有還有,那下了千萬年的雨,挂在窗外沒有一絲停下的跡象。

緊閉雙眼站在蓮蓬頭下,耳朵細聼外面聲聲落水,感覺很像在淋雨。此般熟悉又陌生的體驗突然勾起,已經算不清到底多長時間沒有那麽的放肆與揮霍了,心裏盡是迴生多少既遙遠又懷念的童年。

以往的自由還未背上感冒的包袱,只要雷公不來,每當下雨就會不聽話地跑出戶外盡情嬉耍一番,再心滿意足的回到室内挨駡。就像小草讓雨灌溉澆打後,世界就從此不一樣了。

我矗在那裏站了許久,完整了一齣好像八毫米膠片拍出來的眷戀不捨。當年得來輕易的歡樂滿足,踏步出門就可融入的自然,一切都是多麽的不可及啊。

許久,我關了水睜開眼,流過的水痕折射出個不規律的万花世界,給自己看個暈眩出來。走出浴室回到光明前,念著剛剛意外崛起的過往,該好好的向它暫別。

淚不落,我重拾久違的清新,也當作善待這份暫閣已久的回憶吧。

2013年1月23日 星期三

雜念篇貳

似乎,以往從自然中牽引而來的熱愛與快樂,在今自我的反彈也驟然失效了

雨前的天好像意猶未盡的啞劇那樣,安安靜靜,只聲不語地隨候飽和點降臨。車子裏向望後鏡看去,晴空和烏雲在後方各自爲政,挂上一抹擁擠的晚霞。那麽極端的一片天,使原本已經喘不過氣的自己更加無可適從了,無可奈何走完那條每天經過的高速公路,回到自己的結束每日的窩裏。

不知道是否心裡作用,還是其他不知名的緣故,自時光隱隱地往牆角一滴一滴流逝,就覺得愈來愈難從生活點滴中萃取讓人鼓舞的動力,那股能使自己高掛笑容來說『沒關係,走下去!』的樂觀與力量。靈魂之窗開得越明,反而越容易發現一路踏過來的腳步,逐漸佈滿泥濘,逐漸靠近那深不可測,看似動人卻會吃人的沼澤潭裡。

少根筋的腦袋,很快的就被想個迷失來。夜降臨,混沌的思緒不想那麽快讓黑吞噬,點了一室的橙黃色燈束與蠟燭來抵擋自我的耗損和失落。

似乎,以往從自然中牽引而來的熱愛與快樂,在今自我的反彈也驟然失效了。而長大,亦似乎不再是一連串令人不安、羞躁、迷茫然而事實上是多麼的永續、神聖、純潔的過程;而是繁瑣的細胞分裂中,大量重複地增生發展,卻總有一天會萎縮死去那麼的可畏可懼,但無可避免的進化版圖。

站在這不可言喻的分水嶺前沒有路碑,只有雷聲轟炸,大疊尚未念完的內分泌筆記逼迫著停下腳步,不再為這寫了出口的雜念當流當品。那麽不對自己負責任。

我,也是不是早該振作些,對自己責任些,整頓一下自己呢?

2013年1月22日 星期二

苔蘚

想,放下附滿一身的纏,還有週一無謂的藍。免得失意,覆蓋以前的苔蘚上大摔一跤

你知道嗎,艷陽照耀的那一天,我們彼此分手的那條柏油路上,被雨水無情的侵犯了多少光年。如今剩下的,只有流水悵然流過的痕跡,表面上長出綠意的苔蘚。它們猶如信差,沉沉地附著那裏,想要為那天的原狀保留什麽似的,燃盡生命也要抵守當日的憶景那麽盡責。

然而踏過的就只是那篇寸土,雕欄玉砌應猶在,人面全非樓已空。實實在在的一片,因爲再下的雨而變得面目全非,昔日的光景也隨著不饒人的天候變得千瘡百孔了。上了車子,啓動的引擎劃破雨夜的聲段,車燈照明,造就了細雨反光成型的燈柱。一念子地暫時放下一切,回家去。

想,放下附滿一身的纏,還有週一無謂的藍。免得失意,在覆蓋以前的苔蘚上大摔一跤。

穿梭蜿蜒的高速公路,空氣依然濕潤著,得以自己好讓最後一片醒覺來駕馭操作。雖然一切屬於掌控之中,可是凝結前方的視覺無法避免的模糊與失焦,任由雨刷掃得再快,都無法恢復清晰明潔地,不知何故地,直到家門前。

只是事到如今,還難以辯解積水以後,沉沙石泥苔蘚上的氣味,是否也留得住當日層層情懷。

2013年1月19日 星期六

影子

所以只能毫無怨語地,任由高樓賦予的濃蔭將影子愈遮愈淺,沿街一步一步地走出灰白的無聲無感的世界

多次旅途路上,我總是群體中步行最慢的一個無主孤魂,太過珍惜所以捨不得咽下此生最後一口氣那樣,盡情瀏覽眼前的片刻。有時走在前方的黯嘆著流失的時光,可是既然選擇留下了,爲何不以漫遊的腳步走完此處風景。誰知若乾年后,這份誘惑又惱人的堅持好像看透剝剩薄膜的雞蛋一樣,爲了迎合而變得日漸混濁又模糊。

城市裏,大學裏,一片奔忙于碌的學期裏,是不允許這樣的步伐的。所以只能毫無怨語地,任由高樓賦予的濃蔭將影子愈遮愈淺,沿街一步一步地走出灰白的無聲無感的世界。也爲了便捷,時而安靜地走在路上、時而安靜地吃晚飯,又或許時而安靜地。。。入眠結束每一天,再以漏斗中流下的細沙作單位,安靜地永久消失於世界上。

上個學期,好多次抽離自臨床藥理的課堂上,想著今日的自己是否由很多其他的靈魂一步一步活過來的,所有的熟悉和安逸是因為以往記載的習慣和記憶,在相同的版圖中由當下的我來繼續操作與思考。或許每晚睡后,我將蘇醒與另外一個軀體中,好像影子般活在另一個世界、國家或時辰裏了。

此般瘋狂的念頭讓我覺得不安。每每睡前這麽不適時,過於專注的思考是不是在每日的轉換過程中跳了針斷了綫般引發故障,才造就了今日東倒西歪的阿畢吧。爲此,依稀記得自己曾經得過什麽綫索,可是因爲第二天有早課而草草地將那抛在找不回的腦後。

最近經常獨處,獨自上咖啡館、開車、用餐,以換取課堂后的寧靜來沉澱迷失的自己。可是,正如寫在前幾段的文字一樣荒謬,再多的沉澱寂靜,這走偏的的方向依然須要暫時停止,有待改善,也有點。。。累得寫不下去了。

唯有,祈望雨後的餘光盡力照耀,讓我重新站在屬於自己腳步下的影子。

2013年1月17日 星期四

麵包樹

湊巧的,多少世紀沒聼及的名字,現摘現熟的麵包,扣我多少小學時代輕狂妄想的心懸

提起筆電去校園趕報告,厚實笨重的一個長方形出奇地沒有影響或放慢我腳步。翻開熒幕啓動,視窗一面接一面的飛過眼前,一字一句的拼湊不怎麽感興趣也沒效率的報告。

抽空偷懶看臉書去。除了最近爆紅的莎麗法打壓事件外,非常禁地裏上下瀏覽並沒有什麽特別好奇或值得停留的事物,滑鼠滾輪依然忙碌,卻久久無法找到適合降落的跑道。瀏覽許久的世界無蹤影,不知擴張了多少頁面的舊消息后,突如其來的一個長在樹上的麵包樹的照片。

湊巧地,多少世紀沒聼及的名字,現摘現熟的麵包,扣我多少小學時代輕狂妄想的心懸。不知道年齡相仿的你們,在資訊不怎麽發達的以前還否記得那分薄薄的知識畫報?

每週一期,領到是往往閉一只眼,跳過老師蠻力逼迫下星期一定要集錦交差的華語和數學練習題,從世界趣聞開始讀起。麵包樹、吃泥人、炸彈花等的初體驗就在那開花結果。每次到了年尾離校前,木抽屜裏拿出收集整年的畫報厚厚一曡,雙孔捆綁成循環紙印製的集錦簿時,沒想到自負排斥的自己還能擁有這份實在與自豪。

那時,同學們還有另一項最終目標,就是每星期的猜謎抽獎單元、收集印花換取禮物等好康卻十分之遙遠的幻想與快樂。記得每次提交抽獎表格,辦公室的餅桶投箱裏總是塞滿了其他學生的“賭注”,要雙手重復往鉄箱裏硬硬推壓才能確保表格不會回彈出來,再雙手合十祈望下個星期能夠如願中獎、人在做,天再看地那麽敏感又重大。雖然已經不記得那期間有沒有萌生偷抓一把表格回家銷毀那樣喪盡天良的念頭,可是整整六年的小學生涯都沒有被抽中過任何獎品就是了。

想呀想,曾在小學時期那麽乏味一個過往,至今我沒能忘記。自我解釋時,或許是它給了我上課時背著級任老師偷偷閲讀課外欄目的那頑皮的快感,還是不小心遺失一份后就好像天塌下來那樣淒慘的哭呀哭;那麽不正面且不能原諒的這份記憶,怎麽被轟隆隆的老巴士驅動的聲響背後,流出一道難以忘懷的昔日彩虹。

多年后的現在,爲什麽必須胡渣散亂地在映幕前挺著肚腩,爲了一份發黃的小學畫報來發愁。為什麽,要以這般姿態去眷守那不再的良辰。

兩手,扶持當下的沉重,伸不過那隔了一場空的年代去。而麵包樹,至少成就了我的“安慰獎”。

2013年1月15日 星期二

不應該

拖步走到圖書館裏的單位餐廳處,訂了一份炒飯,優格一杯,演出整早的不應該

今早九點半有課,床上睜開眼睛也是九點半時分。週二因此始于一陣慌亂中,慌亂地沖澡,慌亂地穿衣,慌亂地上學。千方百計繞道到了學院,手機的時鐘顯示一分一分地過,課堂也剩下不過三十分鐘。看表頓時心裏一輕,不上了。

拖步走到圖書館裏的單位餐廳處,訂了一份炒飯,優格一杯,演出整早的不應該。

前天不忘將散文集塞進背包裏,順勢拿出和早餐一併的啃食。多出來的時間加上午休三個小時的悠悠小假,就在圖書館的玻璃窗旁與文字無限的惆悵下去,走一段沒有任何人可介入的氛圍裏。儘管學生再吵,外面的烈日多曬。

多麽希望可以永遠永遠地停留在那忘我時刻裏,當然,時間一到時。。。感覺這一霎,打從心底地那麽地不應該。

2013年1月13日 星期日

夜遊香妃城

老建築紅紅的磚,江魚仔鹹鹹的氣味,又怎麽與皇后香妃起了關聯呢

幾經半年的準備,大學舉辦的健康活動終于在麻坡開崔了。

前天一上完課,或許是帶著偷懶的心故,也不讓艷在夜裏獨自闖城,答應要求與她提早啓程。一路等待員工下班來為咱倆開車,下一幕便是南下的高路上雨中飛馳。從芙蓉,到坡大,令籍,沿南繼續的開,在雨中濺起衝破不知多少的水花。

鮮熟的大家在車上淺淺地問答找話題,我不識趣的拿出還未念完的席慕容繼續開讀。車子穩穩地走,大雨也穩穩地下,一點也沒有暈車意思,座位裏那麽特別的地點。只是前座的兩人繼續問話談天,注意力就只能蜻蜓點水般,零零碎碎的念過好幾個章節后,高速公路交接處駛入較小的郊篇路段。

大學在健康活動里設辦學櫃檯,要員工去給有興趣的大衆做咨詢。而當中比較要好好談的,或許是因爲工作性質,和她亦有說到當下的大學生活還是往後工作的環境。縂覺得此人看觀難以相連與其他成人外,在艷她睡后的寂靜下更是牽引出難以理解的熟悉感。

到了麻坡,我們才互相發現中學時都參加過合唱團,參加過同一屆的合唱團比賽,因此校隊互相成了宿敵,也成就了好多好多不必要的恩怨與仇待。第三年的對持中,我校得了州冠軍,狠狠地划下她校連贏的傳統,不枉去年落敗后公開的恥笑。若乾年后的重逢,覺得平日吟唱的大世界是那麽的小,回想著以往乳臭未乾的舉動想法是多麽的可笑。

大人們的説法片詞也是那麽的溫柔,好似慫恿我與艷繼續的為自己的高傲來自欺,犯罪。在路上,我們的談話以“不能爲了迎合己見而改變他人看法”來衡量一個人的聰明,還有“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政治,只有隨從適從習慣習慣就好了”來結尾。令我省思頗久的幾番道理,好像冤魂般纏著我游看麻坡的心情。

任雨下得再狂,還是到達了目的地。

麻坡此地,已經算是舊地重遊了。因爲靠近馬六甲和昔加末的緣故,有天和義前來腳步觀光,也許當日天氣肅熱,又遇上當地人民不友善的對待,起自心生的不怎麽愛這香妃之城。不知道那是的誤會,是純屬巧合,或是雷同事實。

城裏的風在午間徐徐地吹,一下車便即刻裹在其中,迎接雨後。我提不起出走的精神來。繼檳島又名東方之珠、馬六甲的古跡之城、泥濘之域的吉隆坡后,看入我平平眼光裏,老建築紅紅的磚,江魚仔鹹鹹的氣味,又怎麽與皇后香妃起了關聯呢?

即使舊地重遊,較早和大人談話的結果,加上與當地容貌不怎麽般配的名,沉沉的壓在我眉間。可以放下的,不足大事的這瑣碎是可以放下不管的,可是,我活在一個難以瞭解又自我複雜的此生啊。

當夜準備完畢,整輛旅遊巴的成員載回酒店休息。經已麻木的睡意,又不想眠了,抱著沒讀完的散文集到大廳裏閲讀,讓手機充電。在那裏有幸騷擾難眠的上司們:艷,傑和勝三人為同學準備夜宵,卻發現供應不足,決定走到附近的便利店採購。

此般決定在耳邊靈閃,一旁事不關己地我放下文集,憐求加入夜遊的隊伍。還是想走,因爲深怕這趟風中的誤會,讓自己錯過其他時日中美麗的瞬間。艷准許,傑不語,勝遲豫,一行四人踏出了酒店。預料中,一陣風街頭卷襲而來,撫摸著因汗黏膩的臉龐。門鋪店面重重地深鎖著,平靜之中好似挂著大難將臨的氣息。

挂了黑,周圍就是一望無際的死寂。在沒有車,沒有人的道路上,只剩緩緩橙光謙虛地照明,不像吉隆坡的同類們,相較起來那麽平易近人。偶爾步過幾間不打烊的麻麻餐館,遲遲難眠的靈魂輔桌,凝視著投影的影視忘了時。連較早經過的超市入口,吵雜聲已演化成夜裏的鳴奏,也想湊合晚間敲擊樂隊吧。

早上的悶還無法釋懷,想不透,說不盡的不甘和種種,任由我的輕狂在街上熊熊燃燒。心中的墻破除不了,唯有不作多語地繼續跟從。三人走在前方拉著長長的倒影,一時高,一時矮,即使是平常的動作岑托下映出可笑的皮影劇,緊綳的心理才能釋放一些。

走過他們吃過的漢堡檔,走過他們熟悉的街巷。到了附近的便利店,看了熟悉的商品,再跨過長長的摩托車鎖架回到剛才沉浸的夜景裏。回程中的四人都好像有了各自的收穫,他們手中的麵包條,不知何處變出來的烏達烏達,還有自己逐漸放寬的心理。

看著一行四人,黑暗裏穿梭麻坡街弄,滿心于明天活動的期盼。還有某種說不出口的感動,那一種溫暖的,家庭以後鮮少可以讓自己不顧去努力與經營的感動。此般無瑕的當下,我持著身體的恆溫,迎著風慢步走回落腳處。

如果風起如管樂,如果蟬鳴如沙錘。

2013年1月10日 星期四

抽菸

心想唯有步入中年后,再來自嘆過往那將被遺忘的時光,再獨自一人走進無底的隧道中呻吟著此般的安排

今天我抽了生平第一支菸,利用班費拱出來的。同學們幾位男士身著試驗白袍,心神不寧的走到實驗室外的吸煙區,嘴裏的話抵不過特別安靜的腳步,看出來好似因爲將要幹壞事而變得鬼祟起來。

事實上我們一點也不坏,因爲大家都在上實驗課,菸抽來讓大家瞭解身體在外來物質的影響下,蓄水排水的機能。只是白袍人群裏,一人一枝菸地那麽壯觀,難免引來別人奇怪的眼光,即使立場原由多麽地正面,還是仿佛亞當夏娃當初吃了禁果知了善惡,爲赤裸當下而羞愧不已。

以前還小的世界裏,駕車、喝酒、抽菸或是獨自乘搭飛機是遙不可及的事物。除了好奇驅使下用白紙裹著泡過的茶葉當菸來玩時,好幾回嗆得連媽也認不出,後來老爸好幾次將菸盒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卻因爲上次的試驗而不感興趣。

似乎,那股老實與憨厚,就只能在童年的時候享有。和以前不一樣的現在,好多事情被斬釘截鐵地無限放大,言辭與看官也漸長大而變得過度的銳利,尖得眼鏡都給長在頭上了。鉄柱可以磨成針,但針無論如何也不行變回鉄柱啊。處事和態度也一樣,一經歲月與世界的侵蝕,我們再也囘不到那以往的時光那樣樂天,見月亮笑,見雲朵也笑。

現在,觸碰到的事物愈來愈多,持了五年的駕駛執照,沒有顧慮的喝了無數罐啤酒。還是抽了生平的第一支煙,也搭了“越洋”飛機去探望大學的好友。有任何的不同嗎?

曾幾何時有人告訴過我這就是長大,這就是社會,我雖然不容接受理解,但也沒有能力以多少為立場而設的形容詞去嘗試改變他人。

處事除外,從我身上也逐漸少去了些一件東西 —— 堅持。寧願受冤被老師體罰也不開口回話,那小學時期的我,額頭上常被大人用隱形的印章蓋上大大的 “STUBBORN”,爸媽雖知也不願為孩子開口爭取,到今日還是搞不懂的一件已非往事。只是經已沉默不語的自己變得更加的頑固,就想要看誰會贏得這場抗爭。當然,畢業升學后,那場因爲師生尊卑而只容許沉默的長征就此不了了之。說堅持,與其述説爲了準備半馬拉松卻只上了幾日的健身房,不如直説大學后被課業責任壓出來的那隨遇則安的悠悠腳步。

我還沒完整地經歷長大,也無緣見證任何人的相關過程。心想唯有步入中年后,再來自嘆過往那將被遺忘的時光,再獨自一人走進無底的隧道中呻吟著此般的安排。那後知後覺,完結過後才想細細品嘗回味的決心。

朝著剛燃的菸一吸,氣管好像被萬丈浪潮襲卷而過,熏得淚水都流下一霎,回到了“自製菸”時代的自己。轉手一看菸頭的打印,以大字母拼出的 —— CENTURY。

無病呻吟啊。年少說愁啊。

2013年1月9日 星期三

一扇窗

許多僅剩一杯紅酒的夜裏,可以在床上輾轉暮想著落陽的紅,給回家的路上照得無瑕

覺得準備已足夠,擅自取消晚間的功課回家。時候尚早,天挂住未滿的夜色,坐在房裏的我看得出神。想打開窗戶沒有局限地繼續地看,誰知伸手一扳,一抹長長的涼風冷不防地吹入室内。這風也神奇地,一吹就填補了埋藏心裏的空隙,倏然實在起來。

缺乏打理的緣故,窗外的綠意早被野花雜草取代。以前最鍾愛的迷叠香不再,留下一棵乾竭萎縮的軀殼,但不知爲何清香依舊,甚至比以前濃烈。曾經開滿白花的盆子只剩下零散的幸存者,不高的枝丫邊還長滿了片片菩提葉。

因爲開學荒,許多課業上的事務好像看不見盡頭似的遙遠難及,差不多每日朝九晚七的日程也因爲不敵倦意而用長眠來做結尾。夜的長黑,使得電腦桌旁的那一扇窗埋在窗簾后,如何都不揭開來看一眼。或許,也因爲逃避的小性子,知道願景在窗外散逸,所以不屑心血一旦于自然,遺忘那角落。

以往看透無盡生命與盎然的那一扇窗,不知多久沒開了。

平時境遇種種,我時而選擇試探,時而選擇退步。

試探有時。搭電梯時候,尤其是有窗戶的那一類,總是將臉望外貼,一下感受直升的快感,一下感覺逐漸遠離地面的腳下那份隱隱的空蕩,持著它開拓無限的極致。

退步亦有時。許多僅剩一杯紅酒的夜裏,可以在床上輾轉暮想著落陽的紅,給回家的路上照得無瑕,卻無暇回想當日流失的不足和過錯,還是檢討回溫什麽不妥云云。

凡夫俗子如我,愚人自罔如我,任那來意不明的微風吹拂,再不責任地消逝在夜空中。因此,時候心裏迴升出陣陣的疼,多少好似開窗迎風的機遇,在趕上學、趕電梯、趕輕快鉄、趕報告、趕說愁的時候流失在一生裏。而那流失的,可能是急需援助的單親媽媽、電梯外的未來伴侶、換得不凡一生的機會,忙裏偷暇時軟綿綿的感動。

就因爲提早回家,開了那扇窗。那陣風,那所有。

2013年1月6日 星期日

節拍六十六

當車子開到離家不遠處的交接道時,視線就如刷不乾淨的擋風玻璃一樣,倏然被雨瀉得模糊不堪

開學首三日行程就好像吸血鬼一樣,沒將財產全部吸個清光,反而精力能量透支,朝七晚七的情況下度過有完沒完的第一週。而且周六有早課,夜裏在被窩反復輾轉,疲憊雙腳在被單下面抖蓄,心裏多麽希望多麽期待明天不會到來。難眠不是因爲太過珍惜當下的時光,而是面對來著的步伐上許多的憧憬和膽顫。

一個學期可以學習上六個科目還有額外驚喜:健康活動肩負的責任持續至今年六月,還有兩個月時限裏完成有逾四十五個小時的實習才能開跑的作業。然而一個學期依然只有四個月、每月不多過三十一天,一個星期也不會因此跨出七天的範圍以外。放學回家的路上,此般數目反復地回轉腦海裏久久難以擺脫,而每分鍾閃過六十六枝燈柱在車窗外的似夢似幻似明似黯地兩邊飛逝,不知正在隱喻還是想要提醒自己什麽的。

最近每日晨早蘇醒的那一刻,終會染上難以釋懷的起床氣,一邊質問自己當下的日程 ——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我要什麽?

越想,心裏莫名的重量越是硬壓下去,令人窒息。

想著想著,當車子開到離家不遠處的交接道時,視線就如刷不乾淨的擋風玻璃一樣,倏然被雨瀉得模糊不堪,油膩的臉頰給淚水沾濕著,天水也雪球效應地成串成串滑落前方。輾轉難眠的第二天,上課遲到了。

匆忙趕往校園的路上,多麽地對不起自己不能以瀟灑的步伐走在此路上,往常總是認爲能夠支配自己的一切,卻在當下大摔一跤。也很難提起以往隨傳隨到的士氣去從容面對一切,敞心接納一切。平日走路時而快速時而拖步,少了以往隨遇而安的腳步是否就此丟了節拍。

沒有埋怨的意思,我真的沒有埋怨的意思。此般過程都在入學前給未來學姐學長警示過,我實在充分地被告知與瞭解下踏入這學途。只是每當要向前看時,看見這不怎麽平均卻給無數人征討過的遙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懷疑自己當下的應對能力,無助得不知如何是好。

也沒有多少的怠倦,真的沒有一絲的怠倦。只是回想最近踏入的日程裏與過去成不了正比,只差半年的光陰落差就如此的巨大,容不得放慢速度來建設自己。演化成前方一個看得見卻避免不了的撲空,我正在找尋以往引籍安全感的繩索。

何時,才能走回赤道的日光裏,適度緩慢地應時調節地節拍六十六,嚮往已久的“安坦地”。

2013年1月2日 星期三

開學夜

那股冥冥之中牽著自己的力量,迫使自己更加地投入努力,不會有下次;往後卻還是每個學期歸來,帶我走過難關

咻一聲地,年嵗已過,假期以至。

一月一號裏沒有太多的顧慮,只是與家人出外用餐,回家小小準備明日開課還有一些有關活動零碎的事務。

順利完畢第三學期,大學二年級就這樣上了一半。一路以來的順利自認不多麽努力,但也絕不是僥幸。每刻蘇醒,總是很迷信的覺得,連基本的肺炎個案也不懂得怎麽處理就盲目的上考場應試,還可以低空飛過,是有那股冥冥之中牽著自己的力量,迫使自己更加地投入努力,不會有下次;往後卻還是每個學期歸來,帶我走過難關。

過後回讀上一段還自覺有夠狗屁,可是就是這樣子,頹廢墮落一番過後的發奮,並不會因爲幾杯黑咖啡而變得事半功倍,麻木的累連淚也擠不出多少,日以夜繼地為不知名的目標,以不知名的方向全速前進,而離開考場也不會再想起 EHRZ 的 E 是每公斤十毫克或是十五毫克,或是兩者兼否。

回顧而去,摸不着頭緒,到底發生了怎麽一回事。

重提兩個月前的點滴也真的不是因為想要懲罰自己,就在今夜一次性的感嘆過去。堅信著,給自己走得東倒西歪的學習過程裏,只要還能感受到收穫的快樂,知識的正用,學生的責任就算合格了。這就是,就在這睡眠剩下不過七個小時的夜裏,能給到自己唯一最隨性,最靠近的解釋與慰籍。

儘管來著學期好重,好重,咬緊牙關認真上吧。遺傳老爸的固執牛脾氣背後,自認自己是不容易打倒的。

開學夜的最後,我將席慕容的《豐饒的園林》,小心置入背包。

2013年1月1日 星期二

煙火

我選擇獨自走過年份的最後時刻,履行那周圍朋友都認定是孤僻的行爲

很刻意且故自灑脫的舉動,就不想在歲末中敲打任何的回顧,因爲每當浮現這樣的念頭時,心底總是湧出莫名的難受,當年份接近尾聲時,當地球即將公轉完畢時;蒼忙地注入太多的不捨和感受,以後的自己回首當日的煽情之時將會是多麽的尷尬啊。爲此,2012 的最后一夜只剩下空隙,留不得任何填充,往年必寫的年記也不寫了。

靈感一閃,我選擇獨自走過年份的最後時刻,在履行那周圍朋友都認定是孤僻的行爲前,先去了一趟雙葳。

還在躺醫院的偉力病情沒有好轉,反而血小板下降率之快使原本生猛的運動好手都可在一夜間變得四肢無力、吃什麽吐什麽的病人。醫院中過年是逃不掉的,反之十分放心地,即使身與期末考中,女友還是不離不棄的貼心照顧,為伯父伯母分擔一些焦慮。而我,除了站在一旁幫不上任何忙外,開得了醫學玩笑卻解釋不了爲何總是在吊點滴。

念藥劑也不知道鹽水什麽用啊!阿姨笑我,臉紅自知羞愧,沒有什麽也不是時間好計較的事兒罷了。腫了腹部,埋在多層單薄的醫院被單下就好像病毒的研製重地,暗地裏鬥爭原有的抵抗和復愈能力。離開醫院的時候,偉力還在昏睡著。

開車一路以北,到了八打零二區的星巴克。距離上次到臨是為了準備期末考的時候了,只是這次的目的不同,僅為過時間心情也鬆散許多。一年的最後幾小時留給自己,咖啡音樂和席慕容的文集的陪伴下也算是不枉今年吧。

在醫院裏開讀的席慕容與別的作者不一樣,一種任不得自己隨意消磨的心情驅使,提醒自己囫圇吞棗地讀一定會遺漏許多要點和意義。只容一字一句的細嚼慢嚥,才給自己消化了許多的難得的人生歷練。往後回讀也是詩。

她說青春,倏然記起前幾天和義在網絡上爭執的片段。因爲他人無心的調侃而動肝火,展開了沒有方向意義結果的辯論。唇槍舌劍背後少不了明顯的自負,誰也上不了贏家的座席。雖然夜后還是簡訊道歉言和,還是阻止不了心裏已結成的痂。醒覺自己當時就好像鴕鳥一樣,別人觀點如危機、而自負的辯詞就好像埋頭的洞一樣,栽蔥地將頭埋入地底是多麽的無力和愚妄,沒得反抗也沒有立場反抗。曾幾何時,或曾幾多時就因此和別人結下了怨,任平日再催促自己要隨遇而安也無法消受這份傲慢與自負。也許現在能做的,就是指望時間沖淡一切,只望長大與成長同步。

青春,何時開始任自地燒呀燒,燒到自己的褲腳來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好多好多有記錄到、沒有記錄到、褒的、貶的插曲來不及一一輸入于此。或許是因爲水瓶座的性子,只要不涉入自己的安全區域,對於外來的干擾和影響多屬從容的心情去面對,也容易忍耐接受有異平常的事物,因此覺得自己的生活是豐富的。一種犧牲他人回來的豐富。

貴得好多人的成全,造就了今日七扭八歪,一拐一拐卻認真努力活過來的阿畢。念著欠下的債換不了,心情頓時難以適從。

2012 剩下 15 分鐘,覺得飽和是時候,細細闔上書,離開興意盎然的咖啡店。行車回家的路上出奇的順利與平靜,逾期維修的引擎也十分聽話不吵嚷。

當時鐘顯示歸零,高速公路四周燃起漫天的煙火。紅的、黃的、綠的、白的火光爆破,即使曇花一現也以最美的姿態走向盡頭。生命何嘗不過如此,明知光影飛逝,燃燼之時必定將至;也要以最熱烈、最絢麗的方式燃燒耗盡才對得起自己。

除了時速在那裏得永遠維持 80 以下。

累積了幾個月份的疲憊拖在身後,還有沉澱許久的思緒讓自己很草莓的釋放出來。就趁情緒崩提模糊視線之前,趕緊,停下車,搖下車窗微笑道出今夜的第一句“新年快樂” —— 對著道路收費站的收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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