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30日 星期六

撫平

我已經不記得矗站在那座不會照明也用不上的氾光燈柱下有多久的時間後,空中飄浮的氣態在臉上沾了一抹濕狀

每每走過一席空白,疾首吹過的真空后,才能再度的回溫于過往的斜陽中,認真地用所有,好多的所有去感受。如今,咫尺伸手可及的就只剩餘成列的腳印深淺不分,好像努力在為過去敘述那吹過的風和雨。

電腦旁聽著營火在燃燒的聲傚,卡滋卡滋般木材的過熱與斷裂轉換成空氣中一節一節的段落,公正規律的往耳膜反復敲擊。仲有許多因爲長大而變得遙遠的蟬鳴聲,因爲感應得到的聲段頻率日漸稀疏減少而愈來愈觸不可及。對了,記得前兩夜裏,餐桌上閉頭而讀時也好像聽見那久違的清脆在夜夜笙歌,手中的熒光筆一劃,外頭的蟬也默契地跟著吟唱無盡的夏夜。樹幹給外頭的涼風吹得妖嬈起舞,葉片摩出沙沙聲響室内都聼得見了,那麽的自然。

放學后走到山頂上的停車座,徒步而上。面向對面一座爲了發展而炸開了幾乎半邊的山丘,還有那山腳,人再多的日光照耀也照不及的角落,中午當下一看那沉郁的黑,仿佛在哭泣。那一格一格被炸出,條理分明的缺角,亦像破殼而出的早產兒,不能適從,無向可蹤。然而,又該要下過多少年的雨,才能沖刷撫平那一波波衝擊背後的不規律呢?那種苦,我想,祇有高分貝的播唱盧廣仲的《慢靈魂》才能平息吧。

山的另一邊,是用來踢足球的草坪。那時,我已經不記得矗站在那座不會照明也用不上的氾光燈柱下有多久的時間後,空中飄浮的氣態在臉上沾了一抹濕狀。順手拿出背包裏的傻瓜相機,在那空曠的午後天空下拍攝一朵接一朵的浮雲,間接將手往額頭上的汗珠重復地輕捏,直到不再逗癢,直到天水倏然滴在眼鏡框邊,把前方染成一片模糊來,我才捨得,繼續往前步行,躲入車裏觀看外面流動的一切。

2013年3月26日 星期二

在火中,亦不忘了取光

總算考完筆試了,同一個傍晚去電影院觀看《看克魯德一家》來放鬆自己。

故事上演著好多暗喻,在遠古時期上挂著一幕幕現代的掙扎。嚮往外頭世界的 Eep 再三的被父親阻止,反復的灌輸著新奇是致命的、黑暗會吃人的理論,舒服的窩在石洞後的安全感中。

那一家之主殊不知長年累月下來的安全,會因爲少了試和謀背後的動力與新練,在末日來臨的時候不敢將手放開門前的石頭,成了腳底下的累贅。

昨晚月上三杆的溫習,累得將自己鋪在電腦前回溫以前拍的照片還有寫的字,也不是一樣地,因爲熟悉、因爲怠惰而頓足不前。而當下,溢滿的不只是風聲雨起後那濕溚溚的滯留,還有日漸模糊的前地。

當迷失的感覺變得難以適從時,最後,我看著 Eep 伸手,投入殘光觸及的溫暖中,化解心底曾經遺失的過去。

對,在火中,亦不忘了取光。

2013年3月22日 星期五

停格

左邊算起第四個座位上的我,聞住右邊小姐呼出一口接一口的白煙,以一种痴望的眼神凝視街道上的一景一物

雖然華文課上了十多年,可是每當提起筆來書寫的時候,心底總挂百分的焦躁和不安。因爲小學中學寫作文謄清寫怕了,惰性又怕事而開始對此類吃時間的舉動覺得浪費。可是因此,我也很輕易地忘了,在有電腦鍵盤那比天寬的自由與彈性裏,這般依賴也隨之沖淡了祇有紙筆底下才能找到的情感,也漸漸地忘卻多年學著背著得來的詞彙寫法,和半個香蕉人並沒有任何分別。

星期五的空閒來得這麽不應該,講堂取消也丟了溫習的心情了。手持雞毛般帶著星期一代考的筆記來到最近經常光顧的咖啡館以爲能夠讓自己勤快些,可是天知道一坐上半室外的靠窗吧檯時,圍繞周圍的事物就好像第一次光顧的時候那麽清新動人。左邊算起第四個座位上的我,聞住右邊小姐呼出一口接一口的白煙,以一种痴望的眼神凝視街道上的一景一物;雙重泊車人沒回來,被擋的運將更是把車笛響徹透天,好似喪禮中哭嚎那樣沒了天日地 —— 嗶!嗶!嗶!。。。

當我也跟著回神的時候,白煙小姐已經點了第二根,可看起來舒緩不了她的悵惘,肺細胞也應該死了不少吧。

一面逼自己專心吃書,一面允吸這左手上的冰釀我隨著眼前的字句、外頭的舉動中迷失在那只能于週五午後才能會面的小輕愉。即使十五份的筆記不會因此變少變薄變得容易消化,可是這樣一來的種種經過,就好似只身威靈頓的夜風中那無往的感受;接著讓我回想去年的當夜,走在颶風吹襲中寸步難行的自己是多麽的狼狽孤單。在異都中失去了方向,卻沒有及時帶來自己將淪爲失蹤人口的恐懼,或許那時夏天裏刺骨的冷冽比任何事情都來得荒謬吧。好長的一段時間,在咖啡館裏消耗時間的自己,對這類抽離當下的心境時分熟悉,並且載浮載沉在此般荒唐其中而感到異常地樂此不疲。

我不能明瞭這類舉動或習慣會不會為自己帶來難以彌補的人際危機,就好像現在心血來潮的用買來考配藥課程的墨水觸筆來澆在好幾張草稿紙上的傾吐后將得到什麽樣的慰籍;可現在想到做到的,也盡可能讓思緒得以正常運作的地點中,對這,我給不到自己什麽樣的答案。強逼自己再多的付諸,相信再多努力,絞盡心機也將得不到一絲的回應那樣蒙在心理建設的鼓裏邊。也覺得,現階段的生活好像被活生生的拖拽到滿是車龍的單行道上,任由當下手中的筆一直寫一直寫,不顧一切的向前行才能鮮許領悟到什麽機遇道理洞悉而含糊。同時,除了生理需求上的吃飯休息每日之事外,我並沒有因此覺得原地踏步又重復而感到厭倦疲憊。

過了兩頁,我還在用那不便宜的墨水觸筆來潦草地以倉頡創字來寫字,實在的,我有丟了多少年的心血啊。

較早前去了趟醫院探望發高燒的朋友。老舊的醫療大廈並不像粵語殘劇所詮釋的忙糟亂。上電梯撥了四樓,一走出就冷不防的看到鑲于墻后的修女像,一旁擺了兩杯水,玻璃以外植了一盆假花在綻放。柔和日光斜照,定一切而永恒。也不是一如往常的向前走嗎,在那丟了時光理念的角落中,一路的滾動至無底的空間中。曾幾何時,我能夠停下一切,真正踏實的回顧,且爭取那日漸稀薄的往事,還有只容得下絢麗色澤的回憶。

2013年3月20日 星期三

失而復得的沉著

低頭一望腳下的花蕊,我打從心底慶幸,這失而復得的沉著

住宅花園裏植滿一種大樹,周期性地綻放,總讓人在恆夏中錯亂出一股秋意。黃花謝落遍地我正好跑步經過,就此踏過了兩個緊綳的午後,心境毫不費力地抽離當下,好歇息去。

車程開遠了、汗排多了,就像結束季節末端接過的輕愉淺淺張網在心底。隨著日漸獨來獨往的生活雖然不怎麽健康又自負;可是相對下,多了何止是和自己對話的機會,那份來歷不明的清晰與坦然,愈來愈隨手可及。

低頭一望腳下的花蕊,我打從心底慶幸,這失而復得的沉著。

心開了,因爲明白有些事物並未能夠像融化在杯底的冰塊那樣理所當然,所以超出能夠努力的範圍之外,適可而止就行了,順其自然也就行了。腎肺功能課裏被講師問得口啞啞的日子,再膽戰心驚亦是會過去的。

讓冰水沖淡的咖啡如果喝不下,就燒一杯新的吧。

2013年3月18日 星期一

回溫


世界早餐日裏,我還剩一個半小時來履行這吃早點的意願,才能在心底那處空虛又一廂情願的空白格上打勾,潦草證明自己還活著。

不知道,現階段是否意味著對生活的領會,那種只能在更開闊的天空下,更遙遠的遠方外,才能夠像流水那樣自然地淌入心扉來悟道很多很多已遭現世唾棄的真諦與道理。

因此,流水升溫變得滾燙而舉步艱難的時候,驅使自己去回歸以往深藏在膠片背後的信仰,喚我別忘了採光。

持手在折射進屋的日光中,我回溫。

2013年3月17日 星期日

呼吸

較早前自己還在一片光興外燃燒著昏暗的寂然,沉睡的老街中遊蕩欣賞

距離怡保七十六公里外,時鐘顯示淩晨兩點的時候,我還在回家的路上。車燈照不及的前方空出一層永久的黑暗空空如也,任由時速再怎麽加速放慢也沒用,唯有時間的支配去顯現那段看起來總是以凹凸不平來結尾的平順柔滑,再冷不防的把車開過一段又一段的窟窿。

車廂裏雖黯然,可是是滿足的。是那一陣風、一陣沙吹入心底後,離家幾許遙遠才可以填滿的心底的空隙。

較早前自己還在一片光興外燃燒著昏暗的寂然。沉睡的老街中遊蕩欣賞,除了幾條看起來暗藏殺機的巷弄外,多半都遍佈了自己的足跡吧。

幾個星期閒的周末都給丟了,這周也不例外。可是只要能夠離開城市,即使只有一晚暫別煩囂,出來呼吸呼吸也算得上是充實的。除了咳啞的嗓子外。

2013年3月13日 星期三

扭曲

就好像那做紅漆凃出來的陀螺一樣,丟歪了前頭,也扭曲了後頭

現在就好像站在丟歪的陀螺上,東倒西歪還不至,一籮筐的荒謬事就自早上早有預謀似的跟到我身旁。

日漸嚴重的鼻塞小毛病再多的抗敏劑也幫不了了,過了一夜缺氧沒有夢的睡眠後,憔在課堂的塑料椅子上只能看到懸浮靚麗的白色光圈,對任何事情也不感興趣。加上電腦硬盤罷工,整個學期的報告還有三分趕到一半的功課在一夜之間成了廢鐵裏的無期囚犯,發現后那生不如死的感覺對“第一世界煩惱”的語譯更加貼切不過了。

大學學到的東西本應能讓我更加好好的照顧自己。一邊重新設定電腦沒事做,邊讀者吉本芭娜娜的《廚房》根本緩解不了當下的怨氣,沒得療傷便索性吞了醫生開的葯後倒頭就睡,睡着前還依稀記得雙手將被單緊握在拳頭中,難以適從的緊綳。連自己都照料不好的我或許,在畢業以後的職場上真的沒有照顧病人的能力吧。

每次和義小談後,縂覺的生活裏仲有許多難以掌握的事物,日程中的點點滴滴琳琳種種遠於自己說了就算的地步時,就會每當自己坐在方向盤、電腦熒幕、或是圖書館裏的食堂前,都衍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空缺,在空氣中氤氳的圍繞之際,也想一個黑洞一樣,把動力都吸了進去了。嘗試挽迴想一手抓囘,不是一把米,就是滿手的。。。空氣,還是稚氣。囘想起來,一味的慾求不能得到的東西,像個玩閙的小孩多麽不成熟啊!

這種撕心裂肺的沉靜,總在心裏挂了懸。舉步進退兩難的情況中,好像掉入水井的驢一樣,有多少次能夠生還的。幾許和別人對話中,本應坦然解釋自己情況還好時,總會脫口時分不吉利的言道——還死不了!那樣不責任,以内心狂燒的震驚不解做結尾。

如果長大就意味著真槍實彈地去領會此般荒謬的心境,與其說我早已長偏了。就好像那做紅漆凃出來的陀螺一樣,丟歪了前頭,也扭曲了後頭。

我問你,一個不小心的扭曲了自己,怎麽包紮?

2013年3月12日 星期二

本店即將打烊

那時才透徹地體悟,過去,就像覆水難收一樣,再多的眷戀也永遠囘不去了

星巴克裏,我將右腳不雅地盤在空椅上,嘗試把今天僅剩的所有燃燒殆盡,好為明天開始新的自己。桌邊依舊的一杯美式榛果,是咖啡師記起來的;聽他連我的姓氏都叫得出來時,才赫然發覺自己還是個活生生能步行的軀體,和外界還持有聯係。

左手提起塑料杯,吸著吸管,已經忘了這是今天的第幾杯時,突如其來,唇舌閒搖蕩著帶微甜的苦澀讓我想念起以往能夠牽過好幾日的連帶性,早已被當下的步步爲營活生生地剪短了。

現時的生活是由考卷來做單位的。走過好幾個沒有睡眠的周末,再過幾週無感的周日后,我也將準備功課排山倒海而來之前的日子給忘卻。今天的我,就好像一場要跑好久好久才能抵達終點的接力賽中接棒而活來的人,然而推棒給我的那個自己,來不及回頭就已經無蹤影了。那麽遠的距離外,回去的路方是一段段遙隔的斷層,模糊不清的景象只能依靠咖啡因的興奮作用來小小回望。

卻每每,看得出些許頭緒出來時,心悸與血管擴張便將自己帶囘現實,視覺由層層的白紗霧化成落地窗外的傾盆大雨。奇怪,室外的客人不躲雨,點了一支長壽煙,怡得自如在看那重得好像就要塌下來的天空在下雨。放下筆記,攤直雙腳,自己也跟著看雨天去了。

那時才透徹地體悟,過去,就像覆水難收一樣,再多的眷戀也永遠囘不去了。

在理智也給丟之前,我不知道還能像現在這樣慢用多少杯美式榛果,直至每天的最後三十分鐘裏,給店員溫暖緩聲提醒——先生,本店即將打烊,可是您可以繼續在室外享用你的咖啡。因爲不忍重演那驟雨下的醒覺,才有勇氣重拾差不多累垮的身軀回家去。

可是,有個事實是永久不變的——不管冰或熱,放置到天明的美式榛果總是酸的。

2013年3月7日 星期四

截止日期

難怪回家路上,就算再擴的天空,也看不出一顆心寬來

排山倒海的作業又一波,才剛剛放下的警械,自實驗課后的一句提醒斬釘截鐵地給遷回身邊而來。國家還在打仗呢。

濃縮咖啡旁,從一張白紙列出半滿的例行與截止日期。難怪回家路上,就算再擴的天空,也看不出一顆心寬來,瀟灑不起了。

2013年3月5日 星期二

晴天之後

我想,昨晚離開的蘇格拉底 —— 也總有她的理由吧

我忘了,其實有好多的事物,來得快,去得也快;亦有好多的誓約、承諾,勾手指等人類開拓來認證某種程度與心靈上的寄托或連接的時候,時候都不禁風那樣輕輕一吹,就斷了。

睡前,不知出自什麽樣的心態去重讀龔万煇的散文《貓的理由》,一個只佔文集兩頁的貓的敘述。那時這邊廂,我的美國短毛蘇格拉底,也像雲散后不知何去何從。

這幾天的作息除了期中考外,也圍繞著家裏不速而來的蘇格拉底。我們一起玩了整個周末,讓她自由地在屋内散步,也從不阻止她四腳踏過我待考的内分泌系統筆記。

挂不上任何理智常識的我們,都以為她會永遠地留下來,一如多數熱戀中的情侶般,要永久、要廝守地那麽一廂情願的想法。而這次感情的注入,也像好多以散場來做結尾的肥皂劇劇情的,煙消雲散在那如煙的腳步裏,接由一波接一波的浪花撫平至烏有。

想起這一幕,看著咖啡廳櫃檯上的光暈,久久不能自己

多次逗玩她時,我從她擴張的瞳孔中,看出了一份深遠迷蒙的棕色,催眠誘人要與她繼續四目交接。我想,會不會怕就因此長出個白内障,每每在磨蹭她下巴的時候趕緊閉上雙眼,避重就輕地發出咕嚕咕嚕的喉音來敷衍這過度煽情如麻的情形。

玩膩了再蹦一下跳起來,獨自走開前我們都十分默契的互碰鼻頭,那一瞬間,我往往被帶回妮可基曼在香奈兒廣告中與男主角迴眸道別的片段,閃耀的珠寶挂在背後,沉重又難忘。

早前多此一舉地問妹,蘇格拉底是否真的走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多此一舉的走出蘇格拉底睡過的屋外看看。心底不斷重播著“呼叫后她便從車底鑽出來”的片段成了帶有屏幕閃爍的黑白殘片,再由現實中看著鞋櫃旁孤零零的兩個空碗那樣荒涼。我到底何來的動力,去揮霍如此的多情啊。

想起這一幕,要在咖啡廳裏十萬火急般吃書抱佛腳的自己倏然擡頭,看著櫃檯上的光暈,久久不能自己。那時外頭的細雨紛紛,安靜地提喚醒晴天之後的自己。

或許像《貓的理由》裏說的,昨晚離開的蘇格拉底 —— 也總有她的理由吧。

以後,我會不會就這麽養上一尾名叫蘇格拉底的金魚呢?

2013年3月4日 星期一

二十三的盈凸月


週末夜晚都用來吃書去了,
眼皮也愈來愈重了。
吐了一口氣,輕輕收拾,
放下埋頭趕讀的學生身份,
離開滿是歡樂洋洋的麥當勞。

回家路上,遇見了農曆二十三的月,
它皎潔、高挂,將周圍的夜雲跟著照出來。
擋風鏡後頭的我看著不敢眨眼,
那麼不真實地,美得讓我出神。

天知道,還能有這樣的機會,
當長高不再完全意味著更廣闊的天空的時候、
當長大早日漸演化成沙石堆砌而成的牆的時候、
當歲數不再與成熟成掛勾的時候,
我還能在滿腦的內分泌學中,
看出這一輪不完整的明月。

不知當時的我為何,
在心裏小小的可惜那二十三的盈凸月,
不如圓月撩人地貪心著。
過後回想,我還能奢望什麼,
來虧待這麼完整的不完整。
我該感謝,
是它不變地帶領我前往這段沒有目標,
卻依然直前的路途;
也是它在這不怎麼如意的時刻,
一如永恆輕輕安撫地,
來完整這抹平易靜人的夏夜。

2013年3月2日 星期六

鼠軀


睜開眼睛,床邊的直立燈還亮著,溢滿的光線等不及湧過眼垂,冷不防的刺出幾顆眼水來。已接近清早的時分,可天還未亮,抱著枕頭躺臥的自己在等著一通電話,那通等了足足一晚的來電。被窩中無期限地輾轉反复,直到外頭的寂靜演變成首班公車的引擎聲響,才能習慣今天這麼不自然卻理所當然的第一觸光。

接著,又那麼理所當然的,手機便響了。幾聲含糊的單字回應後才將有逾八十公斤的外殼拖出床外,睡衣惺忪的上車去。早前答應接送加日光早餐的義,因為在新山誤了班車遲到五個小時,正在車站裡等候。尚早,前往車站的路上猶如當下的思緒那樣空曠,像個無主孤魂般遊走道路間。

幾處路面上看見被車輛碾死的街鼠。它們夜中探路,好似患了夜盲症一樣,都在經過車輛的照明下沖出馬路,可惜並非所有的嘗試都那麽順利,四腳蹬來的一生或許就這麽沒了。

免不了遭人嫌棄的那場面,這麽血腥既悲慘的終結,因為開車免除不了視覺上的接觸。那些石化不動的鼠軀,下場往往都是肚破腸流、身體腫脹成一顆球似,亦有少數是看起來毫髮無傷,一尾接一尾地,無聲耐心守候著破曉後的天葬。它們在路上,以四腳朝天的姿態放下了自然定律下的謀食、生育、競爭的現象;一瞬間撇下日後可能從人類招來的驅趕,身份上的誣衊與毒害。此後所有的所有,只濃縮于躺在背脊上漸漸升溫的馬路,還有天外飛來,冷不防的一群啄食自己身體的烏鴉,直到最後所留下一副風化后的骸骨。

記得小時候常在地理頻道中觀看動物死後腐化的快格影片,使用的背景樂卻逃不過澎湃的古典交響,音效也一成不變地完結于肉身化成一堆骨頭的那一刻,悲壯的程看入眼裏是多麼的難以了解啊。路面上的情境,與動物腐爛的快格影片後徐徐淡出的謝幕比較,就差于缺了先後過程之外。

我不知道從哪突如其來對死老鼠的一股興趣,直至眼前是千萬支燈管照耀著,我在車站的 C 閘前看到了義。
Related Posts Plugin for WordPress, Blogg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