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畢：中人篇

我是阿畢，出生在番薯一樣的半島小國，我指的是形狀。十二嵗的小學旅遊涉足東馬沙勞越才恍然發掘這篇只有搭飛機才能到的“新”大陸。身為馬來西亞居民的我榮興十分，卻不能和別國籍的人們一樣環游世界；環繞世界壯游去是行得通的，歐亞大陸趴趴走要毅力，但是金錢再多，人脈再廣也不可以踏足一地——以色列。看來除了移民之外，這一生因該與那即將消失的死海無緣了。青山綠水看不盡，萬丈山巒爬沒完卻依戀外國的青青草地，究竟是月亮比較圓或是哪裏的飯特別香，一向吃裏扒外的死性子害怕不會眷戀著矛盾的大地，幾片雲彩都能帶走。幸虧，我還能高昂唱國歌，盡著國民神聖的責任。還是太愛這片土地，也捨不得咖喱。

“勤、朴、勇、毅” 我的小學校訓。失敗不過在本身成長與修養，也敗在社會上十分重要的一環——語言。中學裏，操得一口流利大馬華語和比較靈活的數學頭腦沒有帶來許多方便。升學尚且順利，狠狠的敗在英語課上，使得初中的三年歲月裏的我人格有些自閉與悲觀。連基本溝通發言都有困難的時候，感覺經歷起來是生死不如的。還好路是走過來了。學業生涯的第二大步裏，拚除往常的單純走向漸漸被馴服的趨勢下，成了連接世界的鎖頭。安全十分，卻也跑不動了。慢慢感覺到學業上的競爭、徐徐的聞出人際閒的差別與矛盾；還有好多好多想得出卻開不了口的人生之類的不知道什麽東東，恕我好不責任的省略帶過；慢慢侵蝕我的無邪與開朗。有時尚枯燥的學習生活好像漁網上的結一樣萬般重復著，牢牢死死的纏繞直至骨碎千端后再被吞沒。

阿畢肯定不是個好學生，因爲不從而死穴多多。要害他，一頁的文言文，化學或者基本會計功課就可以被搞得糊塗。也不是不學，就不入腦，誰敢說我還未嘗試的人是鬼。喜愛合唱團、攝影和純藝術卻跟著流俗選了理科班裏上課。幸虧世界上還有生物學，沒有什麽科目在比生物學振奮人心。平時死背下來的高深字眼還可以拿來囂張囂張物理主流的學生，其實也沒有什麽，回想起來自己最白痴。

因爲當時的夢不和醫藥聯上等號，志願表上填著飛機師與廚師。好夢常在卻不長留，欠缺定力的我給港劇害得可慘了。逢看一篇職業性電視劇便換上相同的愛好或志願。較幼年時候覺得救護車司機，家庭主父或消防員可輕鬆了，沒大件事別找我。《沖上雲霄》的飛機師行列或《美味情緣》裏吃不肥的廚師是後期的最愛，喜愛旅遊的原因也多半在此衍生的吧。還好當時對《四葉草》與《戀愛自由式》這類爛片不敢興趣，不然前途真的真的要毀了。不到中五的我還是沒有上大學的此般概念，也不想。年中年終一個月半的假期太太太短了，無所事事到極限是我當時的長遠目標。媽媽聼了錯愕，幸好我真的還小不懂事。

中學時期看的比較遠，腳底也開始養了。十六嵗開跑至馬六甲，看沒完外面的世界就這樣鍾情于這古城；紅屋邊的老樹、大臣街的民宿、還是青青泥地的英雄廣場。十八嵗開往星加坡的的晨光列車；海灣迷人的天際綫、陌生人壓迫愁眉的眼光、驟雨淋過的路邊書局。還有往後的很多很多，幾趟的奇幻旅程發生不了在國外也只可序幕在本地的路上了。南北大道是我第三個家，往北極至檳城黑木山，往南終抵柔佛新山。做自己旅程的主人翁，角色配角都給路上遇見的陌生人們當了。

或許是離家外的猖狂，預見陌生人的友好特別好談；平日與朋友對談都使面作色的，對路上的偶遇永遠的好奇欣賞。寄人籬下時的一個下午茶、搭一趟遠車、民宿老闆的空閒中交易的不是幣值，而是永遠不屬於自己的故事。好像籍票入場那樣，聼著那一則則的分享與過去猶如一幕幕的經典名史，平凡卻不平庸。而每一道下午茶、每一趟遙遠的路、老闆應接客人需要后，大家各各走囘自己的路途上各不相干，留下現場的不是寂寞的淒然就是都市繁鬧后的餘煙。口中呼出的迷霧也即煙消雲散，來得自然，去得亦不必回頭的那樣自然。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生活中的人來人往事過變遷告訴我是真的。子慾養而親不待，中學生涯裏的兩次經過好似巴掌一樣狠狠的將自己刮醒。此般此般的人生教育沒有讓我學會悠悠人生中也有風雷暴雨來臨的一天；再熱烈的艷陽、繁星的溫柔亮光也可以被路過的雲朵意外遮蔽。生離死別過後留下的殘局不局限于官僚階層和封建的家族觀，亦有晚間獨自拭淚溼襟的壓迫難以釋放。

十七嵗那年收到一封簡訊，恐懼已久的夢魘發生了——兩個月半的國民服役訓練。簡訊的開頭諷刺得很“恭喜！你已經被選中參與。。。”。念頭裏跑不掉幾回的三字經與暗罵，過后緩緩接受直至入營當天。營地的偏僻需要巴士在羊腸小徑在裏跑一個小時才到，可好了，要逃也逃不了。往後兩個月裏學會了很多很多，而生活方式與對象始終是不滿意至今的。某些難以接受的理論和行政方式十分不作美，與教官和平議論也只得強迫接受的後果了。營裏的朋友日漸熟悉，還有每天湖泊邊的夕陽，不知不覺地兩個月流走。離別前互相祝福說聯絡，現在卻因爲距離和生活差距一個也找不上的。

大學先修計劃改念文科，卻因爲害怕改變而轉回理科。從申請英國的教育文憑陰差陽錯至選讀中六，開始了此生最難忘的校園生活，也是最終章。